剛剛到樓下和關係企業的總經理一起參加中元普渡拜拜,
由於我現在除了擔任集團企業子公司活動行銷部的部長以外,
又兼任了集團企業旅行社的總經理一職,
因為總公司在台南的關係,我負責的公司和部門同事,
除了我在台北辦公之外,其他的同仁都在台南,
因此今年的中元普渡拜拜,在台北就由我一個人代表了,
為了今天的中元普渡,我昨天下午就去附近的賣場買好祭品了。
今天就和同辦公室的關係企業同仁一起舉行聯合祭祀,
一起祈求彼此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。
農曆七月的中元普渡 ,
是自古以來人民敬畏鬼神而流傳至今的一個習俗,
正也代表著華人慎終追遠的良好典範。
就如同陳之藩先生「在春風裡」的一篇文章「謝天」裡所說的,
其實所謂謝天,就是要感謝的人太多,
所以只好謝天,
其實也就是感謝宇宙萬物賜給我們自然的環境,
讓我們藉由萬物的滋養,得以綿延後代子孫。
而中元普渡,不也就是眾人緬懷先人奮鬥精神的一種文化傳承,
以悲天憫人的同理心,因擔心一些沒有子孫祭祀的先人靈魂,
特別在特定的節日裡準備好祭品,
也同時撫慰這些四處遊蕩的先人魂魄。
即使遠從印度東傳的佛教文化裡,
也有著慈悲度化孤魂野鬼的「孟蘭盆會」的法會儀式,
台灣由於早期的移民多來自閩粵,
自然也傳承了這項具有慎終追遠的文化習俗。
因此這幾天走在各的的大街小巷,
都可以看各個紹區舉行聯合普渡的畫面。
其實慎終追遠的精神固然很好,
悲天憫人的超渡法會有立意也甚佳,
但是我認為在這樣的節日裡,
擁有真正的誠心和慈悲心最為重要,
說的白話一點,就是有心最重要。
若是一些專門為非作歹的集團和從事黑心事業的商家,
乃至於投機取巧盡做傷天害理的個人,
在這種節日裡,準備了非常豐富的祭品,燒了大量的紙錢,
我想這些先人和無主的鬼魂也未必會庇佑他們,並讓他們的心願得逞的。
所以我認為在這種傳統的節日裡,
敬畏自然和慎終追遠的謙虛精神,
同時擴及無主先人的鬼魂的慈悲精神,才是最值得學習的,
在現今這個價值觀混淆的時代裡,
偌大家都能秉持著這一種含著謙卑,
面對大自然,珍惜自然資源,
並心懷感激人的墾荒拓蕪的辛勤,
並將傳統習俗的這種體恤沒有子孫後代祭祀的先民,
轉化成現代社會推己及人的良善社會風氣。
我想這才是中元普度的實質意義和精神。
延伸閱讀
◎中元普渡的由來:
關於中元節的由來有許多種說法,但最著名、流傳最廣者要算是「目蓮救母」的故事:從前有個孩子叫「目蓮」,從小被地藏王菩薩引渡出家,他的母親郤因歐打和尚、浪費食物...等等種種過失,死後被打入地獄,目蓮知道這個消息時,母親正在第六殿接受「倒懸」的懲罰,為了報答母親的乳哺之恩,目蓮準備了飯菜要給母親吃,但是食物一到母親的嘴邊,便化成火焰;目蓮無計可施,請求釋迦牟尼佛幫忙,佛祖說明目蓮母親生前的種種過失,如果要讓她吃東西,則要在七月十五日準備各種齋食,供養十方大德眾僧,目蓮依法施行後,母親果然脫離餓鬼之苦;後來這種形式逐漸演變為民間的中元普渡。
中元節在佛教稱為「盂蘭盆節」,「盂蘭盆節」一詞來自梵文Ulambana,原意即為「救倒懸」之意,南北朝時即有人將「盂蘭盆」解為「裝飾美麗的盆子」,於是競相以木竹等材料,雕琢精美的圖案,應為佛教徒的誤解。
◎陳之藩的「謝天」原文:
常到外國朋友家吃飯。當蠟燭燃起,菜餚布好,客主就位,總是主人家的小男孩或小女孩舉起小手,低頭感謝上天的賜予,並歡迎客人的到來。
我剛一到美時,常鬧得尷尬。因為在國內養成的習慣,還沒有坐好,就開動了。
以後凡到朋友家吃飯時,總是先囑咐自己,今天不要忘了,可別太快開動啊!幾年來,我已變得很習慣了。但我一直認為只是一種不同的風俗儀式,在我這方面看來,忘或不忘,也沒有太大的關係。
前年有一次,我又是到一家去吃飯。而這次卻是由主人家的祖母謝飯。她雪白的頭髮,顫抖的聲音,在搖曳的燭光下,使我想起兒時的祖母。那天晚上,我忽然覺得我平靜如水的情感翻起滔天巨浪來。
在小時候,每當冬夜,我們一大家人圍域個大圓桌吃飯。我總是坐在祖母身旁,祖母總是摸著我的頭說;「老天爺賞我們家飽飯吃,記住,飯碗裏一粒米都不 許 剩,要是糟蹋糧食,老天爺就不給咱們飯了。」
剛上小學的我,正念打倒偶像,破除迷信,我的學校就是從前的關帝廟,我的書桌就是供桌。我曾給周倉畫上眼鏡,給關平戴上鬍子,祖母的話,老天爺也者,我覺得是既多餘,又落伍的。
不過,我卻很尊敬我的祖父母,因為這飯確實是他們掙的,這家確實是他們立的。
我感謝面前的祖父母,不必感謝渺茫的老天爺。
這種想法並未因年紀長大而有任何改變。多少年,就在這種哲學中過去了。
我在這個外國家庭晚飯後,由於這位外國老太太,我想起我的兒時;由於我的兒時,我想起一串很奇怪的現象。
祖父每年在「風裏雨裏的咬牙」,祖母每年在「茶裏飯裏的自苦」,他們明明知道要滴下眉毛上的汗珠,才能撿起田中的麥穗,而為什麼要謝天?我明明是個小孩子,混吃混玩,而我為什麼卻不感謝老天爺?
這種奇怪的心理狀態,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謎。
一直到前年,我在普林斯頓,瀏覽愛因斯坦的《我所看見的世界》,得到了新的領悟。
這是一本非科學性的文集,專載些愛因斯坦在紀念會上啦、在歡迎會上啦、在朋友的葬禮中,他所發表的談話。
我在讀這本書時忽然發現愛因斯坦想盡量給聽眾一個印象:即他的貢獻不是源甲,就是由於乙,而與愛因斯坦本人不太相干似的。
就連那篇亙古以來嶄新獨創的狹義相對論,並無參考可引,卻在最後天外飛來一筆,「感謝同事朋友貝索的時相討論。」
其他的文章,比如奮鬥苦思了十幾年的廣義相對論,數學部分推給了昔年好友的合作;這種謙抑,這種不居功,科學史中是少見的。
我就想,如此大功而竟不居,為什麼?像愛因斯坦之於相對論,像我祖母之於我家。
幾年來自己的奔波,作了一些研究,寫了幾篇學術文章,真正做了一些小貢獻以後,才有了一種新的覺悟:即是無論什麼事,得之於人者太多,出之於己者太少。
因為需要感謝的人太多了,就感謝天罷。無論什麼事,不是需要先人的遺愛與遺產,即是需要眾人的支持與合作,還要等候機會的到來。越是真正做過一點事,越是感覺自己的貢獻之渺小。
於是,創業的人,都會自然而然的想到上天,而敗家的人卻無時不想到自己。
介之推不言祿,祿亦弗及。這是我們中國的一個最完美的人格所構成的一個最完美的故事。介之推為什麼不言祿,因為他覺得貪天之功以為己力,是君子所不屑為,也是君子所不應為的。
愛因斯坦剛到普林斯頓時,主任與他商量報酬問題,他說五千。主任說:「給你五千,如何給一個大學畢業生呢?還是算一萬五千元罷!」這不是外國的介之推嗎?
為什麼介之推與愛因斯坦專幹這類傻事?立過大功,而不居功若此。他們知道作事與立功,得之於眾人合作者多,得之於自己逞能者少。於是很自然的產生一種感謝眾人、感謝上天的感覺。
我們回頭想一想,五六十年來的中國比我七八歲時的思想能強幾何!史家如果寫這五六十年來的我國歷史時,一定命名為狂妄而幼稚,無法與無天的時代。
無論哪一行、哪一界,多是自吹自擂,自欺自騙。日子長了,連自己也信以為真了,而大禍至矣。
因為沒有做任何真正的事,沒有建任何真正的功,自然而然不會有謝天的感覺。
哲學家們知道這個症候最為可怕,所以造出 許 多知好知歹的人物與故事來。
有一個人問一位文學家,我記得是雨果罷,「如果世界上的書全需要燒掉,而只 許 留一本,應留什麼?」雨果毫不猶豫的說:「只留〈約伯記〉。」約伯是《聖經》裏面的介之推,富亦謝天,貧亦謝天,病亦謝天,苦亦謝天。
我們的思想界尚在混沌幼稚時期,需要約伯的精神,需要介之推的覺悟。這個覺悟即是:一粥一飯,半絲半縷,都是多少年、多少人的血汗結晶。感謝之情,無由表達,還是謝天罷。
一九六一年除夕於曼城 文章/陳之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