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蘭陵劇場三十年了!


在三十年前,我還只是一個懵懵懂懂的高中生,


在那個所謂反共文學當道的年代,


救國團的團康活動或是夏令營,


可能是當時年輕人休閒活動的唯一選擇,


因為那時候,還是屬於戒嚴時期,


所有的藝文活動都還是受到所謂的反共抗俄思想的箝制,


稍有不慎,極有可能落入「為匪宣傳」或是「思想有問題」的嫌疑。


即使比較讓人津津樂道的,


所謂「唱自己的歌」的民歌年代正在風行,


雖然讓當代的年輕人多了一條創作的途徑,


當歌詞重審和是禁止演唱的禁令仍時有所聞。


 


就在這個年代,由吳靜吉博士創辦的蘭陵劇坊,


從美國喇媽媽劇團帶回一套劇場訓練方式,


並與一群小他一、二十歲的年輕人,


包括金士傑、李國修、卓明、劉靜敏、馬汀尼、杜可風等人,


做起蘭陵的「初步實驗」。


並從改編傳統京劇帶有喜劇趣味的「荷珠配」成為「荷珠新配」舞台劇,


並在全國巡迴演出,紅極一時。


 


那時候的我,還只是一個愛搞校刊的高中文藝青年,


親眼目睹「荷珠新配」帶給觀眾笑聲不斷的魅力,


也讓我這個年輕的學生開始懂得欣賞什麼叫做舞台劇,


繼而閱讀過吳靜吉博士所著的「青年的四個大夢」後,


更加了解到自己往後想追求的夢想是甚麼。


 


也因此讓我從一個典型救國團式的文藝青年,


轉而變成關心國家政治和社會的悲憤青年,


透過閱讀當時的所謂「禁書」,


我得以了解「自由中國」雜誌惹惱蔣介石政權的實際情形,


也了解了李敖和文星雜誌遭受國民黨政權封殺言論的事實,


更得以以自己獨立思考的觀點,去看待反共文學和鄉土文學的論戰,


同時也讓我知道什麼叫做民主自由和言論、創作自由的真諦。


 


我只能夠這樣子說,


三十年前的吳靜吉博士和蘭陵劇坊這些喜好戲劇的年輕人,


雖然走的路線,還是屬於循規蹈矩的藝術路線,


但是透過這些喜歡戲劇的年輕人的努力,


起碼走出了一條傳統與創新可以並進的戲劇方向,


讓許許多多年輕人走進了劇場,


也同時讓台灣的劇場活動走向蓬勃的發展。


 


而對於我而言,起碼是我思想轉變的一個重要啟蒙。




 


三十年了,當初正值壯年的吳靜吉博士也七十歲了,


演出「荷珠新配」的第一代演員如李國修和劉靜敏以及金士傑,


如今也都成為各個劇團的負責人或是藝術大學的老師,


為台灣的舞台戲劇做出相當大的的貢獻。


 


如今正逢吳靜吉博士七十大壽,


歷屆的蘭陵人,透過金士傑的編導,


網羅了當年的原班人馬李國修、李天柱、劉若瑀,


和顧寶明、卓明、馬丁尼、趙自強、許效舜,


以及楊麗音、郎祖筠、鄧安寧這些參與蘭陵劇坊演出的老中青三代演員,


用接力的方式合演「新荷珠新配」,


來為蘭陵三十和吳靜吉博士七十大壽祝賀,


同時也讓世人一同見證蘭陵這三十年來走過的歷史痕跡。


 


若是還沒看過這部齣戲的好朋友,


昨天公共電視曾經播出,可能今天或是最近幾天會再重播也說不定,


不妨注意一下公共電視的節目表,


不要錯各了這齣好戲喔。




 


延伸閱讀


 


◎〈蘭陵三十》卅年一覺蘭陵夢


 


【聯合報╱邱坤良】2009/05/02


 


蘭陵往事既是一段值得記述的「懷舊」歷史,也是教人如何走上劇場的「勵志」故事……


 


一個國家級藝文慶典


藝文活動需要一群人的合作,劇場更講究大陣仗。台上排練,台下吃飯,聲音比其他藝術工作者來得大。正因為需要集體合作,「流動」大,除了出身教育劇場者(如北藝大)有「學」派標籤,劇團很少開宗立派。有之,只有「蘭陵」這個現已不存在的劇團。


最近「蘭陵」的新聞經常出現媒體版面,兩廳院四周,醒目的宣傳旗幟也已高高掛起,稍稍看它的內容,原來是為慶祝成立三十年。活動內容包括劇場演出、學術研討會,並向七十歲的「導師」吳靜吉祝壽。顯示一個國家級的藝文慶典即將發生,也讓全國藝文界,有機會共話當年,重溫蘭陵舊夢。


時間拉回到七○年代的台灣,當時社會有股奇特、詭譎的氣氛。一方面國家仍處於戒嚴狀態,國民黨黨國體制與大中國文化思潮主宰一切,反共抗俄劇、戰鬥文藝的餘威猶在,所有藝文工作者的心中都有一把尺,作品也處處受到約制。但另方面,經濟持續發展,社會風氣逐漸開放,要求改革的各種聲音四處瀰 漫,呼之欲出,許多年輕人走入人群,以實際行動投入政治、社會與文化運動。雖然經歷台美斷交、美麗島事件的激烈衝擊,七○年代後期的台灣仍然激越奔放,充滿熱情。


 


吳靜吉凝聚了「蘭陵人」


相較生機勃勃的本土政治、社會、文化運動團體,蘭陵走的是一條循規蹈矩的藝術路線。在「中華劇運」道統下,把熱忱投注在舞台上,吸納新興的藝文思潮與劇場元素,開創台灣的戲劇新局。


蘭陵劇坊的前身是耕莘實驗劇團,屬於基督教團契。劇團成員有的出身眷村,有的與梨園行素有淵源,有的則出自一般家庭,他們單純只是想做戲、演戲,對劇場的熱忱超過宗教的虔誠。他們能凝聚在一起,則與來自宜蘭壯圍農村的吳靜吉有關。那個年代的吳靜吉,堪稱台北第一名嘴,風度翩翩又熱心助人,是 藝術界的孟嘗君,也是文教、企業界的喬國老。他從美國喇媽媽劇團帶回一套劇場訓練方式,與一群小他一、二十歲的年輕人,包括金士傑、李國修、卓明、劉靜敏、馬汀尼、杜可風等人,做起蘭陵的「初步實驗」。


證明傳統與現代並非對立


蘭陵嶄露頭角是在「實驗劇展」,這個劇展是由當時的話劇欣賞委員會主辦,名義上的主辦人是戲劇作家姚一葦。從1980年起一連五年舉辦,提供戲劇工作者極佳的表演舞台。蘭陵劇坊推出的是京劇《荷珠配》改編的《荷珠新配》,一炮而紅。


京劇《荷珠配》原本就是活潑、逗趣的民間生活喜劇,經蘭陵重編,人物角色更為鮮活,趣味性十足。而後《貓的天堂》以默劇的方式表現演員的肢體語言,也讓人耳目一新。


七○年代後期、八○年代初期蘭陵因緣際會,異軍突起,有其時代環境與社會背景,然而,能在台灣現代戲劇史產生出階段性的影響,則是一群劇場人努力耕耘的結果。就當時的戲劇生態而言,蘭陵最大的啟發,在於顯示戲劇的傳統與現代之間並非對立,而是可以相輔相成的劇場元素,也因而帶動當時的戲劇創 作風氣,許多年輕人第一次走入劇場,為的就是看蘭陵的戲。


從八○年代初到解嚴前夕的現代戲劇運動,風起雲湧,不斷以各種形式、內容衝撞政治與社會體制。相較其他小劇場,蘭陵除了極少數的成員(如劉靜敏)尚與當時的政治與社會運動產生連結,絕大多數站在劇場舞台,傳達表演、身體與戲劇的藝術。提供戲劇新鮮人學習的管道,也成為國內外華人導演參與台灣 現代戲劇的重要平台,蘭陵可謂為戲劇而戲劇。


 


「蘭陵人」的革命感情


成名以後的蘭陵主要演員紛紛跨足劇場與影視圈,李國修、劉靜敏更分別成立屏風表演班與優劇場(優人神鼓),至今仍是國內極重要的表演團體,其餘蘭陵人也多活躍在劇場界、戲劇教育界,或在藝術文化界的各行各業延續蘭陵的精神。


不管後來發展如何,走過台灣現代劇場關鍵年代的「蘭陵人」相互之間有「內群」的革命感情,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「高級感」。這種「高級感」,不是出自「省籍」或「族群」的「高級」,而是對蘭陵所代表的戲劇意義,深以為榮,從而產生「高級的『戲劇』人」,或「高級的『蘭陵』人」。


歲月悠悠,青春不再,「卅年一覺蘭陵夢」,台灣政治、社會與文化環境變遷快速,有如一齣歷史大戲,落幕之後又回到序幕的舞台。當年看「蘭陵」戲劇的孕婦生下來的小孩,也已經三十而立了。蘭陵往事既是一段值得記述的「懷舊」歷史,也是教人如何走上劇場的「勵志」故事。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「新荷珠新配」編導 金士傑


 


◎大河人生/一退天地闊 吳靜吉戲說3大夢









 







【聯合報本報記者何定照】



2009.08.23 04:10 am



 


吳靜吉的腳步總像在跳舞。已經七十歲,他卻步伐輕快,笑容溫暖;當他伸手厚實一握,像是連活力也一併傳遞。


從廿七歲在美國拿到教育心理學博士、參與紐約前衛劇場先鋒「拉瑪瑪劇團」(La MaMa)、回台催生台灣小劇場先驅「蘭陵劇坊」,卅七歲寫下「青年的四個大夢」、在學術交流基金會一待卅二年、在政大推廣「創造力」……,吳靜吉最認同的頭銜,始終是「無圍牆的教育工作者」。


依照吳靜吉的「生命脈絡」理論,他對心理學、戲劇、教育的熱愛,脈絡可溯自童年,都是從小種下的因緣。


在宜蘭壯圍鄉間大家庭,父親是長子、媽媽是童養媳,吳靜吉很早就意識到他在家族中的特殊位置:身為長孫,他是家族期待;身為晚輩,他得處處退讓;身為男孩,他得扛起一切粗工。親戚小孩隨口說被吳靜吉打,媽媽馬上一把菜刀往兒子丟過來。「我起先很不服,後來突然領悟到,我被打不是因為我錯,是因為我是晚輩。」


 


童年受挫 海給他安慰


成長環境的不愉快,讓吳靜吉渴望和諧,無師自通扮和事佬。他最愛跟著祖母去作媒,為相愛的人傳好話。高中時他曾帶走一位被家人逼自殺的未婚懷孕女性,護送給對方親戚;看到叔嬸吵架,他憶起一回堂弟落水、叔嬸合力救人,靈機一動騙叔嬸堂弟又落水,果真制止衝突,也給自己換來一頓好罵。


大家庭裡的成長期充滿委屈與退讓,幸好家後面就是海。海給他安慰。


「如果沒有海,我真不知我會變成怎樣!」吳靜吉張開雙臂,重現亟欲振翅飛去的當年:「遇到挫折,我就逃到海邊,學海鳥飛翔,與海浪賽跑。」看著潮來潮往,他學會退讓,一退天地闊。


「先退讓,就有機會溝通。」不執著自我,才能成就大局。往後他常擔任規畫委員、首屆董事,從台北藝術大學、台南藝術大學、兩廳院、海基會到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。他笑稱:「他們大概覺得有我在,比較能磨合各種衝突。」


 


活力十足 常忘了年紀


戲劇和心理學是吳靜吉安身立命的兩大主軸,兩者都是處理「如何和自己、別人、制度、自然環境相處」。他的活力,也反映在肢體。從小和海浪賽跑、練出運動員實力,吳靜吉常忘了年紀。四年前洗澡時碰碰跳,不慎摔斷肩骨;去年與許博允大談新象三十,猛地起身又落座,結果滾輪椅突然滑動、「吳博士」當場跌坐地上,嚇壞眾人吃驚,卻見他沒事般滑溜一躍而起。吳靜吉小時候害羞少言,小學一年級初看歌仔戲,激發他滿心崇拜:「他們都不會害羞!」從此想演戲。但他總是候補,少有登台機會,「老師都選長得可愛的」。


對於戲劇舞蹈之路的挫折,吳靜吉雖然認命,但並不服氣。赴美攻讀教育心理學博士時,他立下心願:一定要在回台前,滿足對戲劇舞蹈的欲望。


他花一個月生活費,買瑪莎葛蘭姆舞團最貴的票;在紐約教書時,利用寒假跟葛蘭姆學舞,周末到處看表演。他巧遇在「拉瑪瑪」劇團大放異彩的小學同學葉青,一夥人正要去慶功,葉青邀他合編新劇「餛飩湯」。


「餛飩湯」大獲好評,負責部分劇本、編舞的吳靜吉,自此成為拉瑪瑪成員,和知名大導羅伯威爾森、極限主義音樂家菲利普葛拉斯同團。成長經驗與心理學專長,成了吳靜吉應用到戲劇的兩大特色,「編劇最愛纏著我講童年故事,好找靈感。」


 


藉說故事 激發創造力


吳靜吉回台時,正逢台灣七年代文藝復興時期,在拉瑪瑪廣受歡迎的心理學技巧,延伸成耕莘實驗劇團的訓練課程,日後又誕生了蘭陵。


對戲劇、心理學、教育的熱忱,至此奇妙融合。往後吳靜吉不論是上教育、創造力、EMBA領導課,總善於結合心理學與戲劇技巧,讓一個個大老闆藉著說演生命故事,激發更多創造力。「有創造力,就會比較愉快,這是創造力最大的意義。就像我小時的經驗。」


這一切的源頭,是童年壯圍的海與鄉野。那傳統的小社會,微妙的人心,吳靜吉都在海的洗滌後,轉化出正面意義。至今他仍戀著海,「每兩個星期就要看一次。」


訪問到了尾聲,黃昏的淡金陽光灑入,眾人眼中活力無窮的吳靜吉安靜下來,望向窗外。昔日少年已然蛻變,不再與海浪賽跑,更懂得「退」的力量;越退,眼前的空間就越寬闊,那不僅成就了世界,也成就了他自己。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「新荷珠新配」劇照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「新荷珠新配」劇照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蘭陵劇坊創辦人  吳靜吉博士





        「荷珠新配」劇照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「荷珠新配」劇照
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「荷珠新配」劇照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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